Aug 25, 2012

毀棄的紐約

August 21, 2012. A real estate poster on 12th Avenue. Chelsea, Manhattan. Credit to Meiyu Liu.

偶然在獵取交作業用的照片時經過這張被撕破的房地產大型帆布海報,發現它全然符合我想做的主題:The Torn Down New York。於是這張照片成了我上週攝影作業裡的亮點,得到不少讚賞,有點虛榮。

我想說的是這樣的紐約故事。許多剛到紐約的人會對這裡非常失望甚至憤怒,因為這座城市骯髒、混亂、冷漠又昂貴。悶熱的地鐵站全日無休地散發臭味,老鼠橫行,各樣的人們掙扎著穿梭來去;人行道旁總有原因不明的積水,小巷道坑洞奇多無比,穿高跟鞋的派對女孩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狗吃屎。友人見過一個婦人跌倒在路上,滿街竟沒一個人上前攙扶。物價?平價的餐意味十到十五美元,一包菸加稅要價超過十三美元,一趟地鐵來回四美元。買春一次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少無家可歸的少年少女賣春。

殘酷的城市,混亂卻美麗。

August 21, 2012. A piece of unused land locked with iron fence. Williamsburg, Brooklyn. Credit to Meiyu Liu.

我尋找著廢墟、遊民、空地、塗鴉,還有建築廢棄物。所有的outcast都能在這座城市裡輕易找到,outcast在這裡匯聚成一種景觀、一種聲音、一種抵抗。塗鴉與底層人民的抵抗息息相關。有個地鐵隧道我一直想找時間去探查,地下名稱叫Freedom Tunnel,以這位知名塗鴉客的代號稱之,裡頭許多Freedom令人驚嘆的作品,也是許多遊民稱之為家的地方,早年政府尚未往這裡掃除遊民、清刷塗鴉時,遊民們在此形成一個抵抗法律和中產階級社會秩序(例如乖乖繳稅)的共產社群。那是名字的另一個涵義。躲開被政府剝削、被銀行和財團合法搶劫的自由社群。

顧慮人身安全,我目前還沒前往那裡探索過。但那天為拍照滿城遊走時,我在兩個gentrification極其嚴重的社區:Chelsea和Williamsburg,都找到許多破敗的outcast。隨著房價高漲,原居者遷走,留下空殼建物。有時建商來拆毀它們重建大廈,有時它們站在那裡任憑風蝕鐵鏽,有時它們被拆了一半,然後基於種種原因就停在那一半了。人的記憶與情緒在這些地景上刻了許多痕跡,無論是悲傷的、諷刺的或是暴力的。

August 21, 2012. A tattooed young woman passing by an abandoned building with graffiti. Credit to Meiyu Liu.

房屋終究會走向存在和更替的兩個極端,居民會走向致富或離開,賣春的少年少女終究會死去或活下來長大變老。一座廢墟要看過多少年歲來記憶城市的眾生?一座城市又要毀棄多少事物來維持她經濟運作的平衡點?

真實的紐約,不只是倒映在水上燦爛如煙花的華爾街,也是無家可歸者行走坐臥的地鐵站長椅與磁磚,同性戀男子被當街刺殺的巴士站,負債累累的工人家庭臨時租屋,和無名藝術家以噴漆創作風景的一個個隧道。



Wall Street Skyscrapers. Credit to Meiyu Liu.


這不是一個讓人找到家安住的地方,但是一個可以從混亂中擠壓出藝術和自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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